在汽車當中,倘若問起什么是最重要的,應該不少人會說發動機、說變速箱又或者是說底盤。這樣的說法自然不能挑剔,更不能說是錯誤,不同群體的關注點不同相當正常。只不過,似乎很多人在談論汽車的時候都忘記了這些上層建筑之下的基礎,是的,想要說的正是鋼材。既然提及到汽車用的鋼材,那么近期最大的新聞非神戶制鋼莫屬。作為日本第三大鋼鐵企業,卻被爆出篡改質檢相關證明,偽造強度和尺寸等數據,涉及客戶包括汽車、航空等領域約500家企業。而近日根據日媒的報道,神戶鋼鐵公司還偽造了汽車發動機和輪胎所用鋼絲的質量認證資料,這也是神戶制鋼在承認其制鋼數據造假之外,在國外生產的鋼絲也存在相關的“不當行為”。
曾經的風光
話說,日本制造業的工藝精度和產品質量,在國人心目中長期排名長期在前排,部分消費者認為日本產品比中國本土生產的要好不知多少倍。有這種想法的人應該不是少數,印象的形成不是朝夕之間就能完成,70、80年代的時候,日本產品的質量確實相當可靠,很多用了二三十年的物品基本都是不壞或是壞得不多。從而給那代人留下極為深刻的印象,并延續至今。
也正因為如此,日本制造或者是日本產品被人質量好,專門到日本旅游并購買產品帶回國內的例子數不勝數;汽車行業里推崇這樣的“匠人”精神,這詞直到現在還被很多人提及。
造假影響之廣
神戶制鋼的篡改數據不是一兩個月的短期行為,而是長達十年的、有組織的數據造假,并且事情不是中、基層隱瞞上級而為,有跡象表明包括高層也是知曉情況。
根據日本媒體的報道,這次神戶制鋼所涉及的數據篡改包括部分鋁合金、銅制品的強度、尺寸以及耐久性等重要出廠數據,主要發生在旗下3家工廠和1家子公司。并且對最近一年的鋁銅產品進行排查后,神戶制鋼官網聲明,其在2016年9月至2017年8月之間公司向客戶交貨的19300噸鋁產品、2200噸銅產品和19400噸鋁鑄件和鍛件中,大約有4%的產品存在偽造檢測數據的情況。
按照之前外媒的報道,神戶制鋼所包括管理人員在內的數十人參與其中,這說明此次數據造假案是一起長期的、集體性的行為。對此,神戶制鋼所副社長梅原尚人也承認,部分產品早在10年前就一直沿用篡改后的數據,篡改數據也并非個別人所為,而是獲得管理層默許,是公司整體性問題。
除了牽涉汽車工業外,還包括了飛機、高速列車、軍工等領域,其中不乏波音公司、特斯拉、勞斯萊斯、通用和起亞等超過30家海外廠商也中招,共計約合500家企業在其受影響名單當中。不僅如此,其所涉及基礎材料產業是日本的支持產業之一,同時也是上游工業,各行各業眾多產品都需要用到這類材料,因此這次事件直接影響“日本制造”的技術基礎體系。同時,不僅僅是汽車產業,像電子、航空等產業也同樣受到了造假事件的影響。而最新消息表示,連日本的新干線和自衛隊也同樣收到了影響。
汽車方面,日系車首當其沖,其中,日系車企7個品牌26款車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影響。對于今年漲勢不錯的雷克薩斯而言,旗下9款產品涉嫌采用問題材料,將受到最直接的影響。根據日媒報道,目前已經確認有26款日系品牌車受到影響。包括豐田3款、雷克薩斯9款、日產3款、英菲尼迪3款、本田3款、馬自達2款、鈴木3款。其中,由于雷克薩斯并未實現國產,因此旗下受影響產品以進口形式在國內銷售。此外,一些在國內量產暢銷的車型,如馬自達CX-5、豐田的部分進口車也安裝了問題鋼材。
管理混亂是禍根之一
都知道日本人對工作頗為認真負責,但蒼蠅不叮無縫蛋,如果企業內部制度沒有出現漏洞,員工沒有疏忽犯錯,那事件就不會發生。可見,這次的神戶制鋼的信譽危機,問題核心之一是管理的部分。遠在1979年,現任日本首相安倍晉三就進入神戶制鋼所工作,這是他從美國留學歸國后的第一份工作,也是他在1982年成為外務大臣秘書官踏上政壇前唯一一份在企業的工作。
為什么要提到政府高官?因為安倍晉三間接承認了當時的神戶制鋼所管理漏洞,他曾經提起工作時的經歷,并說:“當時他輸錯了鋼管的尺寸數,造出了一大批長度過短的鋼管,本以為會被辭退,最后卻沒什么大事兒”。
最終原因為何?
當然,說沒有經濟方面考慮那是不可能的。神戶制鋼社長川崎博也就曾在得知自己將要升任神戶制鋼的社長時,他的心情并不輕松。他回憶說,從1月中旬接到消息到4月1日正式上任,他在兩個半月里時時都思考著“接下去要怎么殺出重圍”,有時甚至苦惱得“在夜里突然醒來”。
作為職業經理人的川崎博也,看好“家”是首要責任,沒有赤字虧損是困境下的運營目標。日本多數大企業經理人的觀念里有著:”只要不出亂不出現赤字,就是萬歲”。
國內車主無需擔憂
目前,豐田、斯巴魯、馬自達、本田、日產等日本車企以及福特、通用兩家美國車企,承認使用了神戶制鋼所的金屬強度數據造假的材料。日本三菱汽車目前正自查中。受影響最大的算是豐田旗下的雷克薩斯品牌。該品牌從最入門的CT車型直到LS旗艦車型基本都被確定都使用了問題材料,使用部位多為前引擎蓋、前后保險杠以及后車廂門。
不過,盡管事件波及范圍如此廣,但對于國內的日系車主來說并不需要過于擔心,因為國內的日系車型,生產用的鋼材大都來自國內的首鋼、鞍鋼等,從海外進口原材料比例并不高,成本上也過不去。而目前的情況是這樣,馬自達(中國)稱該事件對中國國產車型沒有影響。
廣汽三菱表示,并未使用神戶制鋼所產品。而豐田中國則表示,中國本土生產的汽車未受波及。日產中國表示,在日本的召回問題與中國完全無關,今后也不會影響中國區的銷售情況。
最新消息是,美國司法部正在與該公司出售給美國公司的產品相關的文件,也就是說美國司法部也開始調查神戶制鋼了。
不少媒體在分析這件事情的原因時,提到說這是因為企業存在“向上負責”而不是“向市場負責”、“向客戶負責”的文化,所以產生了后果如此嚴重的事件。當然,事件背后的原因是多方面,或者可以從日本人的著作當中了解一二。
曾任日本《朝日新聞》記者的野島剛在其著作《被誤解的日本人》當中提到,“我們是形式化的社會。犯了錯誤的人在記者會上道歉:“給大家添麻煩了,實在抱歉。” 但“這句話常常讓人看不清到底是對誰道歉,對什么問題道歉,因為道歉的對象不是具體受害人,而是籠統的社會整體。”日本人普遍認可《菊與刀》里對日本的分析。其中重要的一點是提出了日本人具備“恥意識”,但是缺乏“罪意識”。野島剛解釋,這意味著,日本人經常道歉,卻不代表真心認錯。
至此,事件還在進一步發酵,更深入的調查將會披露更多的信息,但是對于大部分人而言,目前要確定的問題是“神戶制鋼是試圖節省資金,還是無法生產處達到數量要求的合規?”,而這個答案至今神戶制鋼也沒有作出解釋。
值得一提的是,圍繞數據造假問題,美國司法部已要求神戶制鋼美國分公司提交有關文件資料,以便美司法部進行調查。日本媒體稱,若被認定存在惡意欺詐情況,美國司法部門將對神戶制鋼所展開搜查。因為在美國,通用汽車、福特汽車、波音飛機都使用了神戶制鋼所的數據造假產品。這三家公司正在對問題產品是否存在安全隱患展開調查。視調查結果,神戶制鋼也可能面臨高額罰金。而神戶制鋼因為造假事件,市值已經縮水了19億美元,最終造假范圍會有多大?會不會發展到高田破產一樣的地步?目前還尚未可以得出結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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